桐中年飞光

武汉的三月,是樱花开始起舞的季节。由白色和粉色点缀的精灵,总会不经意间依傍到行人身上,轻轻耳语,诉说着早春的故事。可是一夜雨后,铺满一地的粉红我却并不觉得浪漫,也许,是这场景生在了春天的缘故。可但凡是秋天,倘若遇见一地的金黄,我又会为这萧瑟时节的明丽欣喜一番,只见那驻留许久的金色蝴蝶扇动着翅膀,在自由的风中畅快游荡,直至为生命最后时刻的时光献上终焉祭典。

然而,这世界上是不缺乏花木的,从春天到次年春天,不同的花期可以凑满整个节气。可弥足珍贵的是,无论我在哪个节气遇见哪种花,似乎都会不经意间想起一棵乔木,那个只在秋天洒满金黄的它,被唤作“惜抱轩银杏”。

年九月的我,在行政楼门前被簇拥着挤到公告牌前找到了自己的班级,“班”,这时候我并不明白自己的班级有多么特殊。初来乍到的我,更是摸不清学校的布局,通过向高年级的学生的打听,才发现想要前往高一教学楼还得从高二教学楼的门口进入,并穿过二楼的连接走廊。而兜兜转转找到教室后,才发现这栋教学楼是有自己的正门的,而通往正门的主路旁,正屹立着那棵经历了二百余年风雨的银杏。与桐城中学相识在秋天的我,顺理成章记住了校园的第一处风景。经历了第一次的陌生,随之而来的熟络过程往往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可是每个季节都有每个不同的故事,每处风景都有每处独到的眼光。

高中时光里的第一个冬天来得多少有些仓促,被定义为实验班的我们报名了奥赛网举办的一场培优冬令营。然而,我已记不清名校名师的面庞,记不清专题专讲的内容,我只记得在向老师介绍我们来自于桐城中学时,我们从“龙眠钟气,代起人豪”的歌谣中展现的自信与自豪。

冬天,自然是离不开雪的,培优班临近结束时,合肥开始飘雪。银装素裹的世界对于习惯了花红柳绿的我们来说显得分外新奇,玩雪,在我眼里是冬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谈到雪,不禁又想到高三那年的雪灾,道路完全结冰的前夜,骑车下自习回家的路上充满了波折。

这场来势汹汹的大雪,让全市的学校几乎全都提前停课放假,唯独我们,仅仅取消了几天的早自习。记得公告栏铺天盖地的“大字报”以各种文风宣告着“我想放假!”的欲望,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倒让寒冷的冬天变得温暖不少。冰封的道路,俨然成为了天然的滑冰场,出行校门,必须得几个人互相搀扶行进才不至于摔倒,亦或是寻得一根称手的木棍杵着一步步缓慢前行。宽阔的操场,则成为了我们玩乐的王国,通往篮球场的斜坡,是滑雪的绝佳场所;铺满厚雪的足球场,为巨大雪球的诞生提供了足够的供给。

天气放晴时,积雪开始融化,屋檐也好,雨棚也罢,哗哗的流水声总让人生发出一种下雨的错觉。但是雨再大,也比不上16年暑期的那场暴雨。天空仿佛被捅了一个窟窿,由水拼作的幕帘装点在屋顶的边缘。高一教学楼后方通往食堂的操场的斜坡,实现了雨水在河道中激流的梦想。此时的我们,不必再去考虑鞋子的概念,柔软的海绵垫,在每次挤压和舒张的过程重复着另一种水循环,可是这种感觉并不让人感到舒适,潮湿的衣物紧贴皮肤的包裹感,是一种别样的压抑。这年的大雨,也唤醒了教师们年的记忆,他们说起校门口那片假山水池的故事,前身是游泳池的它,在98年暴雨的灌涌下与路面连成了一体。

母校的生态一直是毋庸置疑的,松鼠和黄鼠狼,指不定出现在哪棵松树或哪片草丛中。大雨滋养的潮气,让更多的动物出现了不安分的行迹。班主任提醒我们晚间要尤其注意黑灯瞎火的路面,听说有人在角落中见到了蛇类的踪影。可每每下雨,放学的路上总格外拥挤,我并不喜欢雨伞相互靠压挤在队伍缝隙中的感觉,于是我总爱循着半山阁矮墙的青石砖,在一些狭小的走廊中避开人流的喧嚣,穿过不在花期的紫藤花架,路过青苔蔽覆的碑刻,与意味隽永的石刻柱相遇,抬头注视一眼“勉成国器”的校训,最终踏出学校的大门。

高三那年的春天,春雷响彻,高考的倒计时不断缩减,催促着我们告别高中的时光。只是这年春天的雷暴尤其凶猛,晚自习正在理科综合模拟考试的我们突然陷入了辽阔的黑暗,不知是附近哪处的变压器出现了故障,突如其来的停电让人措手不及。不知道班主任从哪里得来了一堆蜡烛,只见这微微烛火摇曳,这手电灯光耀洒,这窗外电光闪烁。因为光的缘故,心中突然增添了一份踏实,于是手中的笔也接着进行演算。但没过多久,学校上级传来了消息,提前结束的晚自习,又是一份意料之外。也是这一夜,班主任让我们回家后每个人都给她发一份安全归家的信息,短信里简单的会话,让我觉得平时严厉的班主任也变得格外温柔。而最后一节物理课堂上她哽咽的声音更让我意识到她为了这个班级倾注了多少心血。临近毕业,天气又再次变得糟糕,湿漉漉的操场分布着坑坑洼洼的水坑,好在拍摄毕业照的下午,雨倒是停歇了。和任课老师的合影,和交好同学的合影,以及班级集体的合影。这合合分分,是再正常不过的结局。可是我也始终相信,分分合合,四散的我们终有一天还会重聚一堂。而褪色的记忆,却让我难以确定是否是这天中午放弃了午休的机会,拾起一张信笺诉说了一段故事。这似乎与高一时参加的现代诗比赛联系起来,交稿前还在临时修改的《流年信笺》,竟意外斩获了一等奖。以及高一中秋假期里心血来潮所作的《塔顶上的猫》,又让我与半山记者站结下不解之缘,并影响深远。如今的我,距离高中毕业已经接近四年,流年不归,飞光难追。在武汉求学的这几年,我想高中的那份文化浸润对我来说仍是最宝贵的财富。埋藏在记忆中用于应试的知识会在自然状态下逐渐模糊,可是渗透到精神中那份锻造人格的文化却永远成为了自身的一部分。这是桐城中学渊远历史里雕刻的风骨,这也是历届前辈逐梦道路上显现的光辉。所以无论多少次我踏入校园的大门,在“勉成国器”的注视下走向校园深处,我都会产生一种“空气也变得厚重”的奇异感觉。遥想当年返乡创学的吴公,他应该也没有料到,这份举措将会惠及一方教育事业多少年岁。这飞光,是这岁月催人老;这飞光,亦是精神淬砺永兮永朝。桐城中学欢迎海内外校友积极投稿,为校庆献礼,征文公告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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