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Cindy
来源
遇见美好的自己(ID:shinyyourlife)
一说到林徽因,总是绕不开她气质脱俗的美貌和“人间四月天”的称号,如果说到成绩更多地会介绍她是上世纪30年代有名的女诗人、女文学家,仿佛文艺女神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又或者忽略她的学术成就,总是津津乐道她的情感经历,经常把她的名字和梁思成,徐志摩、金岳霖等联系在一起。再或者前仆后继地出现许多黑她的人。被黑的最惨的应该是冰心在《大公报》发表的那篇《我们太太的客厅》
“墙上疏疏落落的挂着几个镜框子,大多数都是我们太太自己的画像和照片,无一处不表现出处女的娇情。”
最离谱的就是把林徽因绿茶化,流传的很多文章总是把她当成娱乐明星般不断地肤浅庸俗化。那些说林徽因靠美貌取胜的人,就像是对民国精英群体双商的否认。
殊不知,其实林徽因的第一身份始终也只有建筑师而已。如果有机会到八宝山烈士陵墓去看林徽因的墓,她的墓碑上雕的是“建筑师林徽因之墓”。她钟情不已、为之奋斗一生的一直都是建筑事业。她是新中国第一批建筑师之一,为中国建筑学的研究、教育事业创下了筚路蓝缕之功。
立志建筑致知穷理
事实上,林徽因真的比我们想象地要出色,且努力。
林徽因从小天资聪慧,颇爱读书,父亲因此也特别宠她。
7岁能帮父亲通信,8岁能教弟弟念诗,青春期又出落得清秀美丽,聪明伶俐有主见。
▲右一林徽因
那个时代,一个女人的价值体现在家庭中,评判的唯一标准便是会女红,会家务,然后相夫教子,碌碌一生。还好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早年留学日本,先进开明,不拘传统,更在意的是怎样培养女儿。
林长民曾十分骄傲地对徐志摩说过:
“做一个有天才的女儿的父亲,不是容易享的福,你得放低你天伦的辈分,先求做到友谊的了解。”
年,16岁的林徽因就跟着父亲游历欧洲了。他告诉女儿,带她游欧带着三个目的:
1、要她观察各国事务增长见识;
2、领悟学习父亲的胸怀格局;
3、扩大眼光,养成将来改良社会的见解和能力。
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林徽因,双眼清澈,看世界明媚如同新生,父亲正好给她打开一扇窗。
▲这是年,林徽因和爸爸在伦敦寓所吃饭。
父亲在外应酬时,她就在旅馆里疯狂地阅读英文书刊与维多利亚时期的小说,读丁尼生、霍普斯金、勃朗宁的诗,也狂热萧伯纳的戏剧,拜伦、雪莱、伍尔夫简直爱不释手...遇到特别自己认为特别好的外国文学,她也特别热衷于亲自翻译,说了一口地道的牛津音。
▲20世纪20年代,林徽因在伦敦的公寓
下边是林徽因写给一生中唯一的女闺蜜——费慰梅的英语信。大汉学家费正清也说过,林徽因的英文是让他都羡慕不已的:
良好的家学熏陶出林徽因热爱读书的品性,新式教育和阅历的深广又为她开阔了更大的视野,使她能够学贯中西,吸取不同文化的优秀之处。因为有这样的养育方式,林徽因个性开朗,视野开阔,什么都愿意尝试。
在英国期间踩高跷和喂鸽子。
李健吾写的《林徽因》是这样评论她的:“(林徽因)绝顶聪明,又是一副赤热的心肠,口快,性子直,好强”。
在欧洲游学期间,他们在伦敦的房东是个女建筑师。没事的时候,林徽因经常跟着房东在屋外的草坪上画画或是外出写生。正是从房东的口中,她第一次了解到建筑学,并从此爱上了它,立下了今后攻读建筑学的志向。
事实上,林徽因也是梁思成最初的启蒙老师。她不断与梁思成谈着她的新兴趣,而梁思成也对她口中的新领域颇感好奇。
他回忆到:“我当时连建筑是什么还不知道,徽因告诉我,那是包括艺术和工程技术为一体的一门学科。因为我喜爱绘画,所以我也选择了建筑这个专业。”
可惜那个时候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并不接收女学生,林徽因只好转而攻读美术,她为自己选了两门课,户外写生和高等代数,后来又跟着耶鲁大学戏剧学院的贝克教授学舞台美术。
在那个建筑学专业把女生排除在外的年代,林徽因还是以惊人的毅力和努力打破了性别歧视,修完了所有建筑系课程。
在她的成绩单上,我们可以看到很多“D”(Distinguished,出类拔萃),这是当时的最高成绩。她的美国同学则评价她:“她的作业总是得到最高分数,偶尔拿第二。她文文静静,幽默而谦逊,从不把自己的好成绩挂在嘴边”。
年,当地《蒙大拿报》发表对林徽因的一篇报道,标题为《中国女孩致力拯救祖国艺术》。
报道中林徽因说:“等我回到中国,我要带回什么是东西方碰撞的真正含义。令人沮丧的是,在所谓的‘与世界接轨’的口号下,我们自己国家独特的原创艺术正在被践踏。应该有一场运动,去向中国人展示西方人在艺术、文学、音乐、戏剧上的成就,但是绝不是以此要去取代我们自己的东西。”
▲年,林徽因以优异的成绩从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
她是中国的第一批新女性。直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出现女性不适合做学问、女性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的歧视言论,但早在80多年前的林徽因想的却是,自己能为祖国做什么,为女性做什么?
古建考察,辗转流离
年回国后,林徽因和梁思成到东北大学成立建筑系。同一年,她和梁思成发起“中国营造社”,开始大量研究中国古建筑。
当时,中国古建筑研究一片空白,日本学者甚至断言中国没有唐代建筑。对中国古建筑的考察应由中日合作进行,因为中国学术界毫无田野调查经验,只负责梳理文献就好,实际考察就交给有经验的日本人吧。
▲年,梁思成与林徽因一行前往山西五台山寻找佛光寺
梁思成林徽因却用实际行动对日本人发起反击。他们带着考察队,从年到年,走了中国的15个省、多个县,扎扎实实地考察测绘了处古建筑物。
林徽因在给胡适的信中,她写道:“等我们测绘详图出来,一定把日本鬼子吓一跳,省得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
去山西寻找佛光寺,由于公路被冲烂,车马不能行,三百里的路,她硬撑着走了下来;
去云门石窟时,没有旅店,没有饭馆,她和梁思成只能求助农民,在四壁透风、满是虱子的地方歇脚;
“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好像一个女人就没有什么事可做,好像只配做摆设似的。”
清理古建时,往往需要爬上很高的屋檐或房梁,林徽因便像个男人一样爬上爬下,丝毫没有小姐脾气。
有些清理工作真的让人崩溃,他们要先克服屋檐上吊挂着的黑色的蝙蝠的恶臭,然后爬梁上柱,去清理黑暗的屋顶藻井上积存了几千年的尘土,空气被蝙蝠三角形的翅膀扇动地令人窒息,地下到处是密集的臭虫,以吸食蝙蝠血为生。
可即使风尘仆仆浑身是包,当她在砖堆中偶然碰到菩萨的一只手,就会快乐地笑起来,笑声直传到对河对山。
林徽因很早就许下愿望,要让世界看到中国这些杰出的古建筑,她很少因为困难丧自己的志气。
要知道,中国古代木建筑的部件极其繁杂,测量和绘画的工作量大得超乎想象。
建筑物的每处结构、每部分尺寸都要丈量清楚,再精准地绘制成图。
他们用拼了命拿出的一张又一张测绘图,建立起中国古建筑学体系,也让外国建筑学界再也不敢轻视中国人的研究成果。
河北赵州石桥、山西的应县木塔、五台山佛光寺,正因为他们,全世界才得以了解璀璨的中国古建。
义无反顾,共赴国难
年,华北沦陷。为了继续研究,林徽因和梁思成冒着炮火,颠沛流离迁往昆明。林徽因拖着肺结核之身,洗衣、做饭、上课,身体每况愈下。
然而,在给沈从文的信中,她说:“我们这种人太无用了,也许会死,会消灭,可是总有别的法子我们中国国家进步了弄得好一点,争出一种新的局面,不再是被压迫。”
折让柔弱的外表下,是一副铮铮铁骨。
到昆明不久,林徽因就病倒了,几乎垂死。可当她的外国朋友想安排她去国外治病时,林说:“祖国有难,我怎么能走?”
这场战争对林徽因和她的家人来说都是一场炼狱般的煎熬。年,又辗转来到李庄。
梁从诫曾经问母亲:“如果日本人打到四川怎么办?”林徽因特别平静地回答:“中国读书人不是还有一条老路吗?咱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
梁从诫后来说:“我当时看着妈妈,我就觉得她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妈妈了,她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面对死亡,那样超脱。”
长时间的奔波劳顿、艰苦的生存条件和西南阴湿的环境使林徽因结核病复发。又因治疗条件不好,耽误了治疗时机,她只能在家中长期卧床。
在病榻上,她通读了廿四史中有关建筑的部分,为写《中国建筑史》搜集资料,经常工作到深夜。
几年中,她协助梁思成完成了《中国建筑史》初稿和用英文撰写的《中国建筑史图录》稿,震惊世界建筑史学界。
这一切成就,都是林徽因拿命换来的。
林徽因和梁思成去世多年后,他们的古建筑理论和文物建筑保护研究,获得年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
一生执着,躬耕不辍
从少女时期和建筑结下缘分,到最后和爱人一起确立毕生的学习方向,林徽因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热爱的建筑事业,她对自己所珍爱的一切,具有一种献身的热情,这是林徽因最让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所参与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和建造。
林徽因亲自为碑座和碑身设计了全套饰纹,特别是底座上的一系列花圈。为了这个设计,她曾对世界各地区、各时代的花草图案进行过反覆对照、研究,对笔下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描画过几十次、上百次。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林徽因的病其实已经非常严重,她每天吃得很少,夜里全靠安眠药才能睡四五个小时。每当她倒在床上,都有可能永远不能起来;可每当她起来后,就又重新焕发出生机勃勃的创造活力。
她对她所热爱的建筑事业是怎样的一种执著,才能让她以如此的毅力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51岁的那个春天,林徽因告别了这个世界,永远定格于美好的人间四月天。
胡适曾说,林徽因是民国第一才女,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林徽因的价值被严重低估。就是这样一位伟大而气节高尚的前辈女性为人类的进步、为祖国的强大、为男女平权做出了踏踏实实的努力。她才是值得我们现代女性学习的榜样,作为后辈的我们还忍心只